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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-1 城市遺產旅程

首先,讀者想知道作者為什麼選擇紐倫堡城市作為研究對象?城市近郊的黨集會場在戰後冷戰、東西德政府分立,西德政府和紐倫堡城市在國際局勢下,以重建社會生活為主,有意無意遺忘了巨大物質存在的集會場地域,況且它是當時說不清楚的恥辱地方。上個世紀二次戰後很長一段時間,當旅行者來到德國東南部弗蘭肯(Franconia)地區主要的中世紀城市、巴伐利亞第二大城紐倫堡,令人立即聯想到日耳曼民族博物館(GNM)、文藝復興畫家杜勒(Albrecht Dürer,1471-1528)和他的故居博物館、華格納的歌劇〈紐倫堡的名歌手〉、製作地球儀等;城市曾經擁有這些傲人的豐富藝術和興盛的科學,宛如德國的百寶箱(treasure chest)之城。這些內容都會在旅遊書中一再介紹,有一個地方長久不能提:納粹黨集會場在戰後紐倫堡市民留下的深層尷尬記憶,不如隨著被轟炸的瓦礫堆掩埋地底。

二戰時期,紐倫堡被轟炸得滿目瘡痍,舊城幾達百分之九十是在戰後重建的。世人皆知二戰後「紐倫堡審判」,象徵著戰爭結束後的國際秩序開端。戰勝國為什麼選擇在紐倫堡審判?戰爭罪、違反人類罪等紐倫堡七原則,備受世人審判的眼光長期注目和討論;城市累積豐厚的歷史文化,在戰後重建歲月裡,卻在錯綜複雜的記憶窘境中,多數人避而不談恥辱、難堪的過去,沉默又艱困地前進。戰後背負罪行的納粹黨集會場,成為難說、不能說的龐大荒廢遺址,以致很長時間「消失」在城市的觀光地圖。

從戰後被審判的城市走到今日自信的人權城市,紐倫堡一個多世紀來和德國的翻覆歷史互為表徵,現在它是柏林之外另一個全球著名的對抗遺忘,迎向未來的城市。本書作者麥克唐納從早年研究博物館和展示政治學,到近年出版的前述兩本書,都以「遺產」的相關課題和認同變遷作為核心議題。她聚焦紐倫堡於納粹時期黨集會場的遺址,探究漸漸轉換為遺產的變遷過程;未來何去何從,本書從遺產治理和研究的範疇出發。除了研究目的的需要之外,當初單一目的的集會場廣大遺址的地域,帶來城市未來發展的各種想像的巨大挑戰。當代人類學研究困難遺產的方法和成果,多少也協助了紐倫堡市民和我們反思:遺產的新興事務從來不是那麼理所當然一定是這樣或那樣,全球遺產越來越多,在世界各地反映了這一個「變與不變」的討論課題。

當代社會定義、列名世界文化遺產的風潮絲毫不減,什麼樣的、有意義的過去必須被記得、必須透過遺產集合有形、無形遺留,透過各種方法來傳達給當代社會。過去,遺產往往偏向美好的、無爭議的自然、文化和美學價值,比較少關注近現代歷史中不義歷史的紀念地和博物館、檔案中心。而這類遺產或博物館、檔案中心,繼續在今天蓬勃地發展中,它們和觀眾交流產生了什麼問題,其實研究還有待開展。德國是這類遺產顯著的國家,麥克唐納的書為我們開啟了一扇窗,打開觀眾面對遺產真切感知而後反轉的問題;最近台灣討論「轉型正義」常常以德國為例,台灣公部門已設立228紀念館、政治犯舊監獄遺址多年,這本書所討論的議題刺激我們應該如何理解各階層的人面對「歷史記憶」。

兩德統一之後,21世紀德國設立的紀念地、檔案中心、恐怖之地,持續增加。柏林《記得的遺址1933-1945:關於國家社會主義獨裁歷史的紀念遺址、檔案中心及博物館》旅遊手冊(Henkel & Täubrich, 2012),就有15個地點,這本手冊在柏林任何觀光資訊站都能隨手取得。而紐倫堡除了2001年開放「納粹黨集會場的檔案中心」,納粹黨集會場的背景歷史漸漸引起世人注目,檔案中心常設展詳細解說了紐倫堡和集會場的關係。另外,檔案中心解構式建築設計因為視覺媒體而知名於建築界,展示內容和設計也得到博物館界認同;2010年具有博物館或遺產性質的紐倫堡審判法庭(MemoriumNuremberg Trials)常設展開放(Henkel & Täubrich, 2012)。紐倫堡協商困難遺產的進程再往前一步,走向二十一世紀,兩個極具全球象徵性的遺產標示著追求和平、人權的城市,這種價值普世化的現象,帶有德國社會的歷史意識傳統的遞變特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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