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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江分校 shelly - 台江分校 | 2012-10-18 | 點閱數: 1899
吳茂成    2012/10/20

        我的小革命,走在坎坷的社會參與之路,難行續行,續行難行,不離不棄於社會參與之路。

        「我的小革命,社會的大進步!」出了個題目,給吾友何榮幸,在他的人生長假、台南小旅行的途中,有一段演講插曲。

        第一次在大廟口演講的榮幸,眼尖看到大廟右聯「何幸沐神庥」一語,他笑說,今天他很「榮幸」,老早就該來了,冥冥之中,自有籤語應證!



        秋末的黃昏,我帶著榮幸,沿著台江山海圳綠道走一回,他想要進一步認識,這條他筆下的綠道。我們,佇立大圳岸邊,濃濃黃昏之光,映著波光,美景令人沉靜。

        今晚,他要在廟口開講,談談「我的小革命」,以及「他的小革命」、二十一年的記者生涯回顧。

他笑說,今天來談心情!

人到中年,難免動情,他說,離開投入十二年的地方,有些感傷,還好,經過二個月旅行,心情有些平復了!

中時,曾經是榮幸從事社會改革的小地方。

「在中時做了「小革命」,到後來,自己也做了自己的小革命!」

榮幸從小學談起這一段「小革命」的因緣!

他本來想要當作家,但是當不了作家,改當記者。小時候,在父母親鼓勵之下,投稿「王子」就獲得一張小記者證,但沒有什麼概念,還是想當作家,作家的作品可以感動人,可以改變社會,於是,國中不斷投稿校刊,高中也在編校刊,編一編,編到最後,太著迷校刊,結果大學聯考就落榜了。

這是榮幸與媒體的結緣的開始,因為寫作、編校刊…一步一步走向媒體的社會參與之路。

聽著榮幸的故事,我也憶起高中生活,寫作、閱讀、思考,總是有著一團似懂非懂的青年之夢,在遠方引領著!

落榜的孤獨,以及重考的不定,讓那一代的五年級生,十分苦悶。

榮幸謙虛說,他的運氣好,重考考上台大社會系,一進台大之後,因為「作家之夢」,他就加入校刊「台大新研社」。

但是,一九八O年的學運時代氛圍,改變了榮幸的作家之夢!

當時,台灣剛解嚴,各種社會力,相繼踵生,同時台大學生的李文忠,也在傅鐘下,絕食抗議。他受到這股青年社會參與的氣氛衝擊,發現當一位作家,想要改變社會,好像太慢了,但是,當一位記者,比較能夠了解真相,要改變社會的速度比較快。

多年之後,他寫了一本「學運世代:眾聲喧嘩十年」,回顧這一段的青年之夢。

於是,大學生涯中,台灣社會力湧現的世代裡,榮幸一邊繼續編刊物,一方面也不斷改變想法。

青年的反思之力,從榮幸的小革命看來,不可輕忽,這許是當今的大學教改,所應深化之處。



改變作家之夢之後,榮幸想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「想要當什麼樣的記者?」一開始,他想要當司馬文武、王建壯、南方朔、殷允芃…想要當美國華盛頓郵報─踢爆水門案的那二位記者,讓總統下台,於是,就開始與一群好朋友周克任、胡晴舫…在外面租房子、搞社團、辦刊物。

但是,對榮幸真正有影響,乃致於發展「我的小革命」一系列報導的構想,其實是緣於一九八四年,遇見「人間」雜誌。

這本只存活了四年的「人間」,對榮幸有著一輩子的深遠影響!

 

「人間」,那也曾是吾友工讀、實習的啟蒙刊物!

 

榮幸對「人間」透過報導攝影,關心台灣中下底層的人民生活,第三世界的處境,感到激賞,他心想,將來的記者生涯,要報導的就是這樣的事,而不是去關心有權有勢者講的話,或是他們的生活。

聞言,我想起「控訴不公不義,乃是記者的天職!」這是吾友在解嚴前後,辦翠谷雜誌,最難忘的一語。

 

「人間」的創辦人陳映真,榮幸認為他是在文學界「臥底」。二十一年來,榮幸也自認為他是在媒體內「臥底」!

 

「臥底」一語,透露著真實的任務,是不為人知的。

報導中下階層的人民生活,改變社會,那是,榮幸「記者身分」背後的真正使命。

對一位五年級生來說,使用「臥底」一語來回顧二十一年的記者生涯,也透露出台灣媒體生態的扭曲與不正常之狀。

 

「報導真相」成為記者的冒險與勇氣所在。

他說,當時自立晚報社長顏文閂勇於報導許信良闖關的「機場事件」真相、鄭村祺籌組中時工會,得罪報老闆…這些台灣媒體發展的重要事件,都一點一滴的蓄積成「我的小革命」的報導動力。

榮幸開始思索,不一定要當司馬文武、王建壯、南方朔那樣的記者,也可以考量當鄭村棋這樣的記者,也就是「藉由主流媒體的影響力,在主流媒體裡面,試著放進去一些,你對台灣社會的關懷,以及一些比較進步的理念。」

當時的當代雜誌就有一篇美國記者在主流媒體內,運用新聞的專業,偷渡自己的理念的報導。

這是榮幸踏入報社之前的反思。

畢業之後的榮幸,終於踏上媒改之路。在主流媒體裡面「臥底」,希望透過「主流媒體的影響力,來報導一些主流媒體不報導的東西!」



一九九一年,榮幸成為自由時報記者,因為是菜鳥,還沒有力量,還沒辦法做「臥底工作」,只能做主管報老闆要求要做的事。因此,他就試著在報社外的街頭,也做一些「臥底工作」,一九九四年,發生「自立事件」,自立早報經營權易主,於是,榮幸與一群媒體工作者出錢刊登「搶救自立」的聲音,但是,無法扭轉局勢,於是改推簽署「編輯部公約」。

榮幸感歎,沒有想到十八年後,中時、蘋果等媒體工作者,也希望資方能夠簽訂「編輯部公約」,保障新聞專業自主的傳統,似乎意味著「歷史空轉」,媒體生態,仍然沒有太大的改變。

於是,一九九四年,台灣第一場由記者發起的遊行,「九O一為新聞自主而走」,二三百人走在風雨中,結束之後,「台灣新聞記者協會」成立。

榮幸成為第一屆「台灣新聞記者協會」會長,持續他的「街頭」臥底工作。

一九九五年,發起靜坐抗議黑道暴力威脅新聞自由,發起「不收紅包,新聞倫理公約運動」。

然而,十八年後,收買記者的變成政府的置入性行銷。

榮幸的第一階段的「臥底」工作,帶著很大的無力感結束,他看到記者的團結速度,根本比不上「媒體沈淪的速度」與「老闆介入的力量」。



他心想,這樣的臥底方法,不是辦法,「能不能換個方式來臥底?」

於是第二個「臥底」階段,在二千年展開,榮幸試著想要與政大學者郭力昕、馮建三等人,一起合作,「在結構面改變台灣的媒體生態!」遏止商業電視台惡性競爭的情勢,讓「公廣集團」可以更壯大。

於是,「無線電視台民主化聯盟」就成立了,即是今天的「媒體改造學社」的前身,展開理念的推動。

第二階段的「主流媒體臥底」,榮幸不斷在中時,利用「可以寫社論的機會」,一篇一篇去寫,台視與華視應有一台,變成公共電視,偷渡「電視台公共化的理念。」希望在結構面,讓台灣的媒體環境可以變得更好。

這二階段的「臥底」行動,只成功一半,華視加入公廣集團。

不過,推動公共媒體的方向,到現在還是有其侷限,榮幸認為,「台灣的公共媒體先天不足,後先失調。」公廣集團再如何壯大,也沒辦法改變媒體向下沈淪的結構狀態。

怎麼辦呢?

榮幸進一步的轉向反思!

「反思」尋找改變社會結構的隙縫,那是榮幸臥底生涯的核心經驗。

他重新思考近身有力的工具,可改變的力量在何處?



這樣的思考,在我所認識的五年級生,有其共通的經驗。

一九九二年,初入社會,思考著三件事,一是為社會做無給職的公義之事,二是不斷的工作,在短期內累積自己的經濟資本,讓自己站穩第一步,三是找到既能做社會公義之事,也能養活自己的工作。後者接近榮幸的「臥底」思維。

於是,我離開了台北,返鄉尋找自己的地方。同時在二個不同的報社工作,既是記者,也是編輯,在白天與黑夜,在城市與鄉村之間,在不同的媒體工作位置上,尋找著可以做些影響社會改變之事。

對我而言,這是尋找「地方」之路,從採訪與編輯工作,重新看見家鄉,企圖為地方打開另一扇的文化與公共視野!

對榮幸來說,第三階段的臥底,他回到所服務的主流媒體,回到中時,進行一系列的深度採訪、調查報導,企圖從新聞專業報導來改變台灣的社會。

他的第一篇調查報導就是台南的海安路地下街,因為工程規劃錯誤,人謀不臧,填進三十億仍然無法補起來,什麼都不能用,變成今日的停車場,兩邊成為藝術街道與青年群集的商店街。

他說,如果海安路要成為藝術街道,可能只要花三千萬就可以了,我們為什麼要浪費三十億!

這就是榮幸透過調查報導的公共之問!點出台灣社會發展的扭曲問題。



他帶領一群同仁到台灣各地,進行公共建設的總體檢,上億的雙子星停車場,閒置養蚊子…六千萬的役政大樓,忘了蓋廁所…休耕政策錯誤,農地變膿地…

調查報導的經驗,榮幸發現「記者該做的事情,不是只能待在台北冷氣房,而是應該到全國各地去看看,到底人民碰到、讓他們最痛的是什麼?」

體驗公共建設系列報導,獲得吳舜文新聞獎;進行「休耕啟示錄」報導,也看到了台灣農民自己找出路,種胡蘿蔔外銷日本,拒絕賣地給財團…最後獲得卓越新聞獎。

回到採訪報導的努力,榮幸自覺可以慢慢回應十幾年來,藏在心中的「人間」理想,可以一步一步報導、關心台灣中下階層的人民生活,可以在主流媒體開始做這些事。

不過,寫著寫著…也是有其無力感,一系列的調查報導的肯定,榮幸內升為政治組主任,更多的時間必須被綁在辦公室,無法貼近土地。於是,他向報社申請離開政治組,成立「調查採訪室」這樣的單位。

一開始,社方不理榮幸的申請,但是,隨著台灣經濟的下滑,媒體環境更加惡劣,他說,那是最壞的時代,也是最好的時代。二OO八年,中時大裁員,裁員一半,社方終於同意成立「調查採訪室」,放手讓榮幸自己找人來成立這支「我的小革命」團隊,做一些不一樣的東西。

榮幸找了謝錦芳、高有智、郭石城、黃哲斌,做彼此最想要報導的專題。

這就是「我的小革命」的序曲。經過了十幾年漫長的「臥底」反思的日子,榮幸在中時最後的時間,很努力的做專題。

 




在大廟口微黃的燈光下,榮幸談起這一段「想要臥底,卻不斷碰到各種挫折,想辦法不斷轉進,繼續再努力的過程!」

「我的小革命」不斷的報導,讓台灣社會完整的看到這群小人物努力的核心價值。

「公平正義」的核心價值與願景,那是在台灣各階層「臥底」的夥伴,真正的任務使命。

我想,這也是重回地方─台江文化運動的縮影,也是社大努力建構台灣公民社會的行動意義。

不斷的倡議,不斷的行動,也不斷的受挫,NGO的行動,似乎也是趕不上社會惡質化的速度,只能,不斷的轉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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